中国山水画在五代、宋、元获得鼎盛发展,山水画由全景、边角,到文人水墨山水,完成风格嬗变,名家辈出,画迹遗世丰富。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,广东工山水画者在这段史迹上竟是空窗期。以广州为核心文化的岭南大地,何以空过,枉负韶华?按说,随着五代、宋、元岭南地区与中原内地沟通、交流、贸易增多、交通改善、士人南迁,广东的制瓷工艺、诗词文化等都较之前有所发展,广东的绘画艺术也应该和其他文化艺术一样获得相应发展,但遗憾的是,至今仍未发现这一时期广东山水画的史迹。
一、中国山水画在五代、宋、元的鼎盛发展
在中国山水画发展历史中,五代是一个关键时期。五代因中国的分裂,绘画的趋势亦随地而异,当时的梁、后唐、南唐、蜀、吴越等都是画家的聚集地,这些地方的山水画家之多,不可悉数。五代山水画承唐启宋,发唐所未发,成唐所未成,确立了“有笔有墨”的山水画理论(1),笔与墨的有机结合,在表现技法和风格特征上实现了前所未有的突破,完美开启宋代山水画全面繁荣的局面。
北宋太祖为治,左武右文,虽兵弱外侮,然文化灿烂,各门绘画至宋而尽发,山水画更是群山竞秀,万壑争流,法备而艺精,当时即获“古今第一”(2)的声誉。宋初有“三家鼎峙,百代标程”的山水画三大家李成、关仝和范宽[1]43-50;金元之际的诗人元好问提出“山水家李成、范宽之后,郭熙为高品”[2]468;元汤垕将宋初山水画三大家中的关仝去掉,又加上董源,并认为“三家照耀古今”“前无古人, 后无来者”。[3]417三家山水三个版本,但他们在山水画艺术上所取得的成就足以代表北宋时期,乃至整个中国山水画发展史上的最高峰。在三家山水的影响下,以表现气势逼人、崇山峻岭、写真状物的北方画风一直是北宋山水画的主流精神。与宋初李成、范宽为代表的北方山水画派竞相辉映的,是以董源和巨然为代表的江南“平淡天真”的山水画派。董源和巨然的山水画在北宋中期以后,经米芾、沈括等文人的宣扬,从元代开始,逐渐取代荆、关、李、范等北方山水画家的地位,成为山水画坛一统天下的主要人物,更成为明清之际“南宗”的典范,论者或比作“画之有董巨,如书之有钟、王”[4]295“儒之有孔颜”[4]389。“靖康之难”,宋室南渡,绘画中心遂移临安,山水画画风大变,刘松年、李唐、马远、夏圭四大家开创了南宋山水画的新面貌,北宋大气磅礴的全景式山水画演化为独具特色的边角小景,以一种新异的空间布局法则建立了山水画面的新秩序,山水画至此又一变也。南宋精致简雅的小景描写既有对其前山水画风格、技法的继承和总结,又有对元代文人画风格的启示,为元代文人山水画的全面繁荣开辟了道路。
元代是文人画获得绝对地位的一代,但元代绘画仍以山水画为最盛,成就也最高,其中以赵孟頫、钱选、高克恭等人和号称“元四家”的黄公望、吴镇、倪瓒、王蒙最负盛名,他们的创作集中体现了元代山水画的最高成就。元四家强调诗书画印的有机结合,主张作品表现画家的“胸中逸气”,追求简淡高逸、苍茫深秀的艺术情趣,与宋代院体画的刻意求工、注重形似大相径庭,他们的艺术成就引导了山水画的新一轮重要变革,是山水画的又一次创造性发展,有力地推动了后世文人画的蓬勃发展。
明王世贞论及山水之变:“山水至大小李一变也,荆关董巨又一变也,李成、范宽又一变也,刘李马夏又一变也,大痴、黄鹤又一变也。”[5]91历史上,中国山水画的五次创造性发展和重大变革,其中有四次发生在五代、宋、元,同时也成就了一大批具有深远影响的山水画家,画史上众多经典的山水画作品就出自他们的笔下,但由于北方文化的传统惯势强大,这些画家和群体基本活动于北方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江南一代。相对于中国主流画坛及北方山水画轰轰烈烈的发展,岭南广大地区的绘画史却甚显寂寥。
二、五代、宋、元广东山水画的空窗期
绘画史往往是指画家及其作品的历史,从这个意义上,广东绘画的历史要比其他地区晚得多。[6]122-123自先秦至晚唐僖宗1000 多年间,广东工画者在史籍上一片空白,直到晚唐僖宗(862-888年)时期,画史记载有一位广东南海人张询,善画工细小笔山水,是唐末重要的山水画家。张询久居长安和蜀中(成都),曾应好友梦休禅师托付,于成都昭觉寺大慈堂后画早、午、晚景“三时山”,深得僖宗叹赏;此外史载北宋御府收藏张询的《雪峰危栈图》轴两幅,只可惜他的作品早已湮灭不可见。张询是今之所知粤地画家第一人,是唯一被官方画史和民间画史重墨记载的最早的广东籍画家。他在广东绘画史上的地位毋庸置疑,但他久居长安和蜀中,至今未发现有他晚年回到家乡南海的记载。从这个意义上,张询只能算是广东籍的山水画家,他的作品和技艺着实于家乡南海没有实质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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